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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再見,U18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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球投出,棒球迎面飛來,擊球員自信地將球棒向下攔截,卻愕然發現球並沒有下墜。

原來,剛才尹柯在鄔童耳邊說的悄悄話是:“還記得薛鐵的發現嗎?”是薛鐵,第一個發現鄔童在投球之前會有習慣性的小動作,也從而破解了銀鷹隊總是猜中他球路之謎。這一次,尹柯將對方的武器變成了自己的,鄔童故意做出了指叉球的小動作,發出的卻是直球。

擊球員的球棒與棒球擦過,棒球輕飄飄地飛向上方,穩穩落在鄔童的手裏。鄔童一刻也不停地將球傳給正在往二壘跑動的班小松,班小松接球、踩二壘壘包,迅速再將球傳給一壘的馮程程。

尹柯的計謀和鄔童的假動作,不僅將銀鷹隊第二棒接殺出局,而且造成銀鷹隊的一壘、二壘都因為提前離壘而出局。延長賽第一局上半場,小熊隊旗開得勝。

銀鷹隊的第三棒是江狄。奇怪的是,當他和鄔童遙遙相望時,心底隱隱的愧疚感消失了,憤恨、妒忌再一次像毒蛇一樣鉆入心底。江狄的腦子一片混亂,不敢正視那個越來越強烈的想法,直到鄔童投來的球被他擊中,瞄準了投手丘上的那個身影,“砰”的一聲,鄔童倒下了,全場嘩然,江狄才楞楞地拋下球棒,驚覺自己在有意無意間做的事情。

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情況。投手投來的球被原路打回,這樣的戰術除了傷人之外沒有任何意義,所以鄔童完全沒有防備,棒球結結實實地砸在他右肩上,上次和白景隊之戰後剛剛養好的肩膀一陣劇痛,他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,跪倒在地上

幾乎是在同時,尹柯和班小松扔下護具,拔腳沖向投手丘。

場上的空氣凝滯了。而在遙遠的某處辦公室裏,秘書小王擔憂地看到:總裁緊盯著電視屏幕,握著扶手的手指都發白了。鄔童還能打嗎?

同時抵達投手丘的班小松和尹柯,從兄弟的臉上看出:這一次,情況不一樣了。之前的受傷,他們從鄔童臉上看到的都是倔強,而這一次,他們在他的眼睛裏,看到了赤裸裸的恐懼。

是的,鄔童害怕了。因為他心裏很清楚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下意味著什麽,無論他有多不情願,命運已經判決他不能走到比賽的最後了。在這種時候,湧上他心頭的第一感覺就是害怕,不是害怕受傷或失敗,而是害怕令那麽多期待著的心失望。

於是他將從心底湧到眼睛裏的恐懼用力壓抑下去,在班小松和尹柯的攙扶下,努力站直,給了全場一個若無其事的微笑,迎接山呼海嘯般的歡呼。

解說員的聲音激動無比:“鄔童站起來了!他站起來了!比賽繼續!”

此刻,班小松和尹柯的心裏亂極了。從鄔童的眼睛裏,他們已經知道了真相。他們真想叫暫停,讓比賽停下來,好好地看一看鄔童的傷勢,可情勢已經不容許再有任何猶豫……

小熊隊不可挽回地向失敗滑去。盡管尹柯一次次做出準確判斷,盡管班小松和二壘手焦耳的配合越來越默契,可鄔童覺得,自己的肩膀越來越不受控制了。從一開始的疼痛,到被自己漠視之後轉為麻木,仿佛是身體為了懲罰自己,變得越來越虛弱,視線發灰,幾乎連尹柯躲在擊球員身後發出的暗號都看不清了。

終於,一個全壘打之後,銀鷹隊反超了。鄔童的臉色煞白,尹柯的表情平靜,班小松和其他的隊員都牢牢守在自己的位置上,似乎對被反超的比分視而不見。尹柯走近鄔童,說:“沒關系,才落後1分,我們還有一次進攻機會。”

他的冷靜感染了鄔童,接下來他又投出了兩個好球。

下半局,最後一次進攻機會。

對許多人來說,時間好像突然間慢了下來。陸通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訓練時,連棒球規則都搞不懂的樣子;馮程程想起了最初訓練時只有班小松認真投入,其他人都在玩手機的樣子;尹柯想起了自己曾經不得不放棄棒球的時候;班小松想起了很多……

鄔童是經過隊醫的簡單包紮治療之後上場的。他看了看場上已經成功上壘的尹柯和班小松,以及場邊被三振出局的隊友們,明白自己的這一棒意味著什麽。他用熟悉的姿勢握住球棒,滿意地在銀鷹隊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恐懼。

江狄沈吟了許久,給杜棠發暗號。球飛來,棒揮出,清脆的聲音將周遭的喧嘩全部逼退。棒球飛向遠遠的天際,只是,沒有鄔童所期待的那樣遠。這樣準確的擊中,如果不是這受傷的肩膀,會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全壘打。可惜,球在所有人的狂奔中,輕輕地落入銀鷹隊外野手的手套裏。

一切都結束了。

銀鷹隊歡呼雀躍!

小熊隊失敗了。

那麽多的努力,那麽久的等待,仍然在即將登頂的一刻功虧一簣,墜入失敗之中。失敗像靜默的陰雲,壓抑著整個小熊隊。

突然,班小松在靜默中起跑了。小熊隊的十幾雙眼睛楞楞地看著他,他孤單而執著的身影,在山呼海嘯般獻給銀鷹隊的歡呼聲中,在銀鷹隊球員勝利的吼叫聲中,逆流而上,穿過一壘、二壘、三壘,最終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在本壘上。

所有人都哭了。

成長,總是發生在不經意之間。走過了一輪拼搏、希望和失望,總有些東西沈澱下來。

班小松和栗梓來到棒球活動室,沒想到傾城、鄔童和尹柯早就在那兒了。他們看見班小松和栗梓,只是淡淡一笑,轉頭各忙各的事情。

尹柯一邊將裝棒球手套的箱子碼在一起,一邊說:“收好了,下學期還要用呢。下一季U18選拔賽,夏天又要開始了。”

傾城十分認真地擦拭所有的棒球設備,珍惜地將它們收好。

栗梓收拾好棒球後,舉起手,對著四人說:“下一個夏天,加油,小熊隊,加油!”

鄔童尹柯班小松相視一笑,紛紛把手搭了上去,唯獨傾城,她緊盯著四人搭在一起的手,腦海裏又浮現出了好多之前小熊隊打聯賽的場景,想電影倒帶一樣,在她腦海裏播放。

除了尹柯外,三人一頭霧水。這時,傾城包裏的電話響了,她看了眼屏幕,又看了眼四人,對他們說:“我出去接個電話。”然後,匆匆走出去。

四人把手放下,班小松疑惑地望著傾城離開的背影:“傾城,這是怎麽了?”

栗梓搖頭。尹柯心裏又轉向了傾城去美國的事情,決定跟上去看看。

他在走廊的轉角處看見了傾城,只聽見她說:“行,我現在就去。”

她掛完電話,看見了尹柯,只是禮貌地打了下招呼,什麽也沒說,匆匆走進棒球活動室,那上自己的東西向四人道別:“我有點事,先走了,拜拜。”

某茶餐廳

杜棠,沒錯就是中加銀鷹隊的王牌,杜棠紳士地給傾城挪了椅子。

服務員:“請問要點什麽?”

杜棠問:“傾城你想吃什麽?”

“我不餓,來杯咖啡就好。”

“兩杯咖啡,就這些,謝謝。”

點完東西後,傾城問杜棠:“你找我什麽事?”

“沒事就不能約你嗎?我們可是好朋友。”

傾城搖頭:“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我知道,和你開玩笑呢。我還以為你在中國會變化一點,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。”

傾城不想說這個話題,換了個話題:“對了,你什麽來的中國?怎麽不給我說一聲。”

說到這個杜棠反應就大了,“哇,你還好意思說,你來中國的時候不也是一聲不吭的嗎?把我一個人留在美國,太不義氣了。”

傾城囧,好像是這樣的,“額,那個,我是有原因的,對不起了。”

“有原因,那後來呢?你來中國這麽久了,一個電話也沒給我打過,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這個朋友。”

“沒有,絕對沒有,不是這樣的。”傾城覺得不對,自己一直處於下風,得平衡一點,“那你也是啊,來中國這麽久也沒有給我打一個電話。”

“打電話多俗啊,我還妥人問過你願不願意轉到中加來。當初是聽人說中加中學很好,以為你也在中加才去的,誰知道你盡然在長郡。”

托人問過我?“你是說,邢珊珊?”

“對呀。”

傾城想起來了,上次中加啦啦隊來長郡時,邢珊珊把自己叫到一旁問過這個問題,當時自己還納悶了,盡然是杜棠問的。

“所以說,夏傾城你既然對我如此冷漠,哎,果然啊,我們的傾城就是高冷,從初中到現在就沒變。”

“行了,我錯了還不行嗎?今天我請客。”

“這可是你說的。”傾城點頭,杜棠朝服務員喊:“服務員,再來兩份榴蓮蛋糕。”

“榴蓮蛋糕?你口味這麽重。”

“反正是你請客,我吃,你看著就行了。”

“那為什麽要點兩份?”

“我樂意。”

傾城微笑,行,今天順著你。

幾分鐘後,點的東西都上齊了。沒有話題了,傾城的表情又回到了平時那樣——憂郁。

“傾城,你心情不好?是因為小熊隊輸了嗎?”

“可以這樣說吧。他們是非常努力的少年,苦訓了這麽久,到最後還是沒能拿到冠軍。”而我,再也無法親眼看見他們走上領獎臺了。

“那天比賽過後,我覺得這支球隊讓我佩服。一支由全高一新生組成的棒球隊,在賽場上一點也不遜色,每個人都很拼,相信隊友,配合隊友,隊長班小松的熱血,鄔童是一個好對手,這是一只出色的球隊。”

傾城笑了。

“還有那個尹柯,有機會想和他合作一下。”好的捕手向來都是投手的目標向。

“你可別打尹柯主意啊。”

“怎麽了?我就是要定他了。”

(作者亂入:聽起來好像有點怪怪的。)

傾城無奈的笑了下。杜棠戲虐著問:“怎麽提到這個尹柯你反應就這麽大呢?難不成……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沒有什麽?我還什麽都沒說呢?怎麽,心虛了?”

“虛你個頭啊,吃你的蛋糕去。”

“你要不要吃啊?”說著將榴蓮蛋糕她面前晃了幾下,傾城一把推開,並喊到:“滾。”

聯賽打完了,是否還記得當初鄔童要去美國發展的事,在班小松和尹柯記得鄔童在聯賽之後要去美國發展的。

其實班小松自己也不確定,當時鄔童什麽都沒有說死,難道他真的願意留下這群隊友還有他和尹柯這兩個鐵兄弟嗎?

尹柯更是難過,鄔童要去美國,傾城也要去美國,這兩個人就這麽走了,以後的棒球隊肯定會少了很多feel。

不過,既然鄔童要去美國發展,作為兄弟自然是要支持的,所以……

班小松和尹柯提前在學校的操場上布置了很久。鄔童來了,卻被班小松突如其來的“對不起”給嚇懵了。看著如此鄭重的兩個人,他問:“你們兩個怎麽了?”

“鄔童,本來想,在你去美國之前,用U18冠軍為你送行,可惜我沒能做到,小熊隊沒能做到。但我還是要感謝你當初同意和我一起重建小熊隊,如果沒有你,我不可能做到。”班小松的聲音裏隱約有了哭音。

鄔童看了看他,又看向尹柯,莫名其妙地問:“這家夥玩的是哪一出?”

尹柯的心情也同樣沈重:“鄔童,我們已經知道你要去美國打球的事了。沒關系,你去吧。明年,我們一定會拿下聯賽冠軍,到時候請你回來和我們一起慶祝!”

“對。”班小松和尹柯一起朝鄔童伸出手去。

可鄔童沒有接住他們倆的手,而且居然笑了:“你們大晚上叫我來操場上吹冷風就是為了這個?”

班小松看著鄔童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,心裏更不是滋味了:“我知道,你在美國會遇到更優秀的球隊、更厲害的隊友,你不會在乎我們這個破球隊……但你也不用做得這麽明顯吧。畢竟大家一起戰鬥過一個學期,難道你真的不把我們當成朋友嗎?”

尹柯被班小松酸溜溜的語氣搞得渾身起雞皮疙瘩,趕緊轉移話題道:“小松,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呢!鄔童,你去美國的事我們還沒有跟球隊的其他人說過,找個機會你親口……”

他的話被鄔童打斷了,鄔童向前走了兩步,用輕快的語氣問:“我什麽時候說要去美國了?”

什麽?班小松和尹柯都楞住了。班小松納悶地問:“那天在邢家的會所裏,你不是親口和邢姍姍約定,聯賽一打完就去美國嗎?”

“那只是為了特訓而已。再說,現在我媽不在那兒,我連特訓也不打算去了。”

班小松和尹柯互視著。盡管是在深冬的操場上,他們倆卻出汗了。鬧了這麽大一場,居然是個烏龍事件,真的是太糗了

尹柯此刻的心情尤其覆雜:一向淡定的他,就這麽被班小松拖下了水,更不要說一會兒還有早已安排好的節目。尹柯打算趕緊逃離,可已經來不及了。

只見遠處,高一(六)班全體走了過來。走到他們面前,栗梓問:“你們兄弟告別完了嗎?”

尹柯難堪得捂住臉,實在不想面對這一切,班小松傻笑,鄔童壞笑。

焦耳問:“你們這是什麽意思?”

傾城走出來,笑道:“很明顯,這是個烏龍事件。”

栗梓吃驚:“烏龍?鄔童,你不去美國了?”

“從來就沒有答應過要去。”

“耶,太好了。”全班歡呼。

鄔童有些驚訝:“你們這麽高興?”

班長沙婉笑了笑,說:“那當然了,我們高一六班一個也不能少。”

“沒錯。”全體應和著。只有傾城和尹柯沒有,大家都不知道,有一個人是要離開的。

這時,煙火綻放,連續升空的煙火,讓鄔童循聲回頭,表情從詫異到玩味,從玩味到戲謔,他問道:“這不會都是你們為我準備的吧?”

大家沒有說話,只是淡淡地笑著。

焦耳打破寧靜:“別在這幹站著啊,嗨起來。”說完,大聲叫了出來“哇~~~~”

大家看著他,那樣理他,捧場的班小松喊到:“就是啊,大家別站著,喔~~~”也大喊了出來。

“喔~”

“喔~”

同學們逐一喊了出來,一擁而散,散在操場各個地方。少年們奔跑著、歡笑著,笑聲傳遍了夜色下的操場,留下的是青春的聲音……

跑累後,大家紛紛倒在操場上,一顆又一顆的繁星眨眼睛,流星劃過,到達世界的另一邊。

譚耀耀他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芬達,每人拿了一瓶。可是不老實的班小松不動聲色地搖了搖芬達,然後,將瓶口鄔童和尹柯打開了瓶子,兩人被濺濕了,擡頭看見班小松一臉得逞的笑容。

他倆什麽也沒說,板著臉,用力將自己手裏的那瓶汽水搖了搖,打開,將瓶口對準了班小松。緊接著,同學們紛紛效仿,於是,少年們又奔跑了起來,笑聲回蕩在這個夜幕,永不落幕。

繁星不散,我們不散。這裏留下了我們的腳印,這裏有過我們的笑聲,這裏記錄了我們成長的歲月,這裏是,我們的少年時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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